在日前召開的2020年外灘金融峰會上演講時,馬云表示,巴塞爾協議強調風險控制使得全世界出現只講風險控制,不講發展的趨勢。他認為中國的問題不是金融系統性風險,而是缺乏金融生態系統的風險,“創新來自市場,來自基層,來自年輕人,對監管的挑戰越來越大”,他希望監管者放松管以支持創新。
適度放松既有金融體系之外的創新約束,新進入者才有更多商業空間。但是,作為市場監管者,則必須把安全性放在第一位。金融企業的利益永遠不能高于國家安全。
巴塞爾協議強調風險控制恰恰是對金融創新制造風險的亡羊補牢式回應。有時候,會出現金融監管落后于市場創新的情況,一些所謂的市場創新在缺乏監管的前提下得不到約束。針對2008年金融危機,美國金融危機調查委員會撰寫的《美國金融危機調查報告》認為,危機可以避免,但美國決策者和管理者對市場的警示視而不見,或者低估了風險,美國金融調控和監管的普遍缺失給國家金融市場的穩定帶來巨大的破壞,尤其是影子銀行系統和場外衍生品市場得不到監管。該報告認為,美國監管缺失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擁有巨額財富和極大權力的金融業能夠對政策制定者和監管機構施加壓力。
中國已有龐大的銀行體系、股市體系與債券體系,也曾出現過過度繁榮的影子銀行體系,銀行、保險、基金、信托等組成了全球第二大的金融生態系統。但是,同時也帶來了風險挑戰和監管問題。這也是十八大以來中央反復強調要把防控金融風險放到更加重要的位置,牢牢守住不發生系統性風險底線,加強金融監管,防范和化解金融風險的原因。
在過去一些時期,出現了一些地方政府過度負債以及資產價格泡沫化,還有為了支持經濟轉型升級而鼓勵金融創新。這導致了一些以套利與規避監管為特征的金融“創新”現象的出現,影子銀行陷入“金融泡沫自我循環的歧路”,以P2P為主的互聯網金融創新造成一些投資者損失。
此外,貨幣供應的周期性放松,也令有些部門的杠桿率上升過快,一些結構性問題帶來挑戰。只有及時控制杠桿率,才能及時避免信用違約頻發、不良貸款陡增、資產價格崩潰、金融風險加劇等后果,防止系統性金融風險。守住不發生系統性風險的底線,守護好老百姓手里的錢袋子是金融監管部門最重要的職責。
中國必須始終將金融安全放在第一位,守住不發生系統性風險的底線。在此基礎上,中國正在推進金融開放,過去兩年公布了50余條開放措施,同時完善市場化、法治化的規則體系,推進金融業公司治理改革,強化審慎合規經營理念,一個全新的高效的金融體系正在形成。
在加強監管的條件下,中國也在鼓勵金融創新,激發市場活力,但是,金融創新的同時也需要金融監管跟上。與科技創新、商業創新等擁有無限可能不同,受制于安全原則并服務于實體經濟的金融創新應有所區別。技術改變了金融工具和交易的效率、速度與復雜性,也使得金融有了脫離服務實體經濟而變成資本游戲的可能,需要加以防范。
經濟轉型與金融深化過程中更要防范金融風險,應該吸取1980年代日本以金融自由化支持經濟轉型產生危機的教訓。事實上,金融必須堅持服務于實體經濟的重要目標,現在的日本與德國依然能夠建立強大的國際經濟競爭力,建立一個強大的金融體系是為了服務實體經濟,過度金融創新的美國導致了制造業空心化以及不斷以更大的金融泡沫掩蓋危機的不良循環。各國都應該引以為戒。